2009年8月27日 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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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8月7日 星期五

都鐸王朝和英國國教

有可觀性的英國史,從都鐸 (Tudor) 王朝開始,在時序上幾乎就是整個 1500 的百年:第十六世紀。「開國」君主是亨利七世,他葬在西敏寺。不過,他的名氣(不論好的或壞的,都)不及他的兒子:亨利八世 (Henry VIII)。

所謂「英國」也該更精緻地標明,在那段時期指的是英格蘭 (England),也就是「不列顛」(Britain) 島東南隅的「國」,倫敦即其主要城池。而「大不列顛」(GB: Great Britain) 指的是這個島上三個聯合的國家:英格蘭,蘇格蘭 (Scotland) 和威爾斯 (Wales)。都鐸這一族,其實是威爾斯人。可以想像,十六世紀的「英國」就是英格蘭和威爾斯。

都鐸時期的蘇格蘭在 Stuart (或寫 Stewart) 王室治下,還沒有列入「英國」正史。而今的「英國」是 UK: United Kingdom,則再包括北愛爾蘭。至於愛爾蘭島的南部大半,則是另一個獨立的國家,名叫愛爾蘭 (Ireland);他們的 internet 國家網域名很有趣,是 IE。我在馬來西亞神山上遇到愛爾蘭的登山隊,衣服上都寫著 IE,我還以為他們是微軟的員工(他們或許比較喜歡 IR,但是被伊朗佔了)。

亨利八世誕生於格林威治,當時的宮殿已經毀去,原址就是現在的老皇家海軍學院。亨利八世的統治,大約佔了十六世紀的前半,他的第二任妻子所生的伊麗沙白女王 (Elizabeth I) 則佔了大約後半。

亨利八世事蹟豐富,有趣的一項是,他下令全國每個家庭都得為自己取個「last name」。這是為了統治與抽稅的方便,而向「先進國家」學來的招式。在此之前,人就只有個俗名和教名,避免混淆的時候,再加上地方名。一個命令下去,各地方小吏忙著決定大家的姓氏,情急之下,像 Black, White, Butcher, Hill, Woods 這些姓氏就產生了。

當其時也,亨利八世仰望的「先進國家」是誰?查理王 (Charles V) 治下,以馬德里為中心的西班牙。在那個時期,1540 前後,法國和英國在「歐洲」都還是邊陲地帶,而德國只是一群被人打來打去的小城邦。你或許喜歡知道,這位查理出自「亞拉岡」(Aragon),他在加冕前,就被稱為「亞拉岡」。

在「取姓」這件小事之外,亨利八世其實是以六任妻子和創立英國國教而聞名於史的。若是中國皇帝,六任妻子不算什麼。可是,當時的政治文化,各地「君王」其實沒到「皇帝」的水準,他們頭上還有一個天主教的教皇。而天主教禁止離婚。那些「虔信」天主教的歐洲諸王,表面上都只有一次婚姻。但是,另有所謂「情婦」一職,則是公開的秘密;而且那些情婦的稱謂都是「某某夫人」。例如那位高居凡爾賽宮的路易十四,換情婦就像換衣服一樣,法國朝野都知道「現任」情婦是誰:要找到對的人,才好辦事。在那個圈子裡,情婦生的孩子,並不叫「私生子女」,而稱為「戀愛所生的子女」。

亨利八世本來是次子,不是太子。但是太子(他的哥哥)忽然死了,還留下一個遺孀。為了鞏固邦交,亨利七世趕緊把這位「亞拉岡的凱薩琳」許配給次子。我們又看到了「亞拉岡」,在十六世紀,那可是個威風凜凜的地方。這位貴族少女,除了是亨利八世的嫂子,在輩份上更是查理王的姨媽。你就可以想像她有多重要了。凱薩琳比亨利八世還要大六歲。

凱薩琳只生了一個女孩(瑪麗),就沒下文。亨利八世向教皇請求特許離婚,官方的理由是,他與凱薩琳的婚姻是「亂倫」的,因此他受了「天譴」,至今沒有子嗣。但是,「亞拉岡的查理」日正當中,身兼好幾個國王,還是教皇正式冊封的「神聖羅馬帝國皇帝」,領土擴及大西洋兩岸,教皇哪敢發出這種特許?

更何況,可能圈內人都知道,亨利為的是要正式迎娶正在談戀愛的安布琳 (Anne Boleyn)。亨利先跟她姊姊談戀愛,後者正式成為「情婦」。後來亨利又追求安,但是安堅決不從。男人通常都是這樣,越是追不到的就越希罕。就因為這個情節,「衝冠一怒為紅顏」的亨利八世,居然敢公開和教皇決裂,更敢冒犯如日中天的西班牙帝國,宣布所謂的「最高權力法案」(1534 年):

  1. 教宗之權不及英格蘭。
  2. 英國國教由教廷分離,國王為英國教會最高領袖。

所謂「英國國教」(Anglican Church), Anglican 就是拉丁文的英格蘭,本來就是「英格蘭的天主教」的意思;這支教會存在了一千年,只是它一直依傳統地效忠於羅馬教皇。亨利八世本人信仰天主教,安布琳更是虔誠。這個事件雖然發生在馬丁路德的宗教革命時代,但是它是道道地地的政治事件(或者愛情事件),不是宗教事件。亨利八世反對馬丁路德,他的法案移除的是天主教宗對英國天主教的權力,而不是天主教的教義、儀式和科層制度。英國國教的「主教堂」在坎特伯里 (Canterbury),最高宗教頭銜就是坎特伯里大主教 (archbishop of Canterbury),由英國國王任命。

法案宣告之後,亨利八世趕緊任命了新的大主教,後者宣布他與凱薩琳的婚姻無效,而去年已經低調和安布琳舉行的婚禮有效。安生下了伊麗沙白。小公主還不滿三歲,國王又有了新歡,這次是安的表妹:珍。安比亨利小十歲,珍比安小七歲。

這次他無法宣布婚姻無效,因為這樁婚姻等於是他自己證婚的,而且沒有「亂倫」也沒有值得「天譴」的情況。於是採用更激烈的手段:控告她通姦、叛國等等罪名,直到罪重到足以判處死刑為止。安的最後時日,被囚禁在倫敦塔;可能就是許多鬼故事的女主角。據說行刑用的是利劍而非斧頭,這是國王對她最「仁慈」的旨意了。刀手是一位傑出的軍官,他為了讓安「平靜一點」,在舉起劍的時候,故意大喊「我的劍在哪裡?」,然後很迅速地落刀。

珍生了亨利唯一的兒子(愛德華),但是在產後兩週就因為併發一些感染而過世了。或許是她的幸運吧。亨利後來又結三次婚,其中一個被休一個砍頭,最後一個幸運地活到他死去。他死後葬在溫莎堡,長眠珍的旁邊。

據文字的描述,亨利八世長得「英俊挺拔」。但是從肖像畫實在看不出來。伊麗沙白的外貌也很難「欣賞」。據藝術史而言,十六世紀的繪畫極講究「複製原貌」,後來才開始流行「修飾」:讓畫作比本人更大更美,周遭的景物也可能純屬虛構。這麼說來,你在國家人像館 (National Portrait Gallery, p.176) 所見的圖像,除了近世的攝影以外,當屬都鐸時期的人像最可信。

伊麗沙白登基和他的父親亨利八世駕崩之間的 11 年,有兩位國王:愛德華和瑪麗 (人稱「血腥瑪麗」是也),分別是她的同父異母的弟弟和姊姊。伊麗沙白出生時是公主,三歲的時候卻因為生母被送上斷頭臺,忽然變成了私生女,後來又因為宗教立場被瑪麗囚禁,在驚濤駭浪之中登基為女王;這段故事已經拍成了電影。

瑪麗的父親(亨利八世)替她從西班牙物色了一位頂尖的學者擔任教師,此人的著作有很前進的思想,包括婦女教育、國際和平、窮人抒困、客觀觀察自然等等。瑪麗的基礎教育應該足夠博雅,只是她的親天主教立場:正式向教宗道歉、重新恢復與教皇的關係、把自己嫁給西班牙查理王的兒子(那一家被視為天主教最堅強的守護者),造成英格蘭新教徒 (protestant, 源自馬丁路德的「抗議」)的恐慌和疑慮,終而演變成暴動。在「暴動」之中,通常雙方都有比較激烈的舉動,很難說誰比較兇暴。但是,後來的「勝者」總是搶得撰寫歷史權力的人。因此,在這場暴動中喪命的基督徒(protestism 衍生出非常多的教派,很籠統地稱為「基督教」),就被稱為「瑪麗殉道者」,而瑪麗就被冠上「血腥」之名。畢竟,瑪麗放過了伊麗沙白,並且在遺詔中指定她為繼承人。

伊麗沙白謹慎寡言,還特別剃光了眉毛,好讓旁人永遠看不到她「吃驚」的表情。所以,她本人的宗教信仰,到底是親天主教還是基督教?沒人真的知道。整個十六世紀,自從 1517 年馬丁路德的發難以來,宗教主張與派別的紛亂爭擾,是歐洲的「歷史主題」。英國的社會也在這股潮流之內。亨利八世自己是篤定的天主教徒,卻意外地為各地君主脫離教皇管轄開了第一槍。

前面已經說過,所謂 Anglican Church 本義是「英國的天主教」,並沒有自己的特色。亨利八世所行的法案,是政治性質的,將教區的職位任命和財產權利,從教皇手裡奪到國王手裡。但平民百姓卻誤會那是要「改宗」為新教的意思,而各有作為與反應。國王則趁勢選擇對自己有利的那一股潮流,關閉、遣散、充公了一些不肯就範的天主教堂(及它們的財產)。後來,瑪麗向教皇認錯,祈求赦免,新舊兩派的對立更加劇烈。到了伊麗沙白時期,已經嚴重到讓社會動盪不安的局面(也許類似台灣的統獨兩派)。她採取的折衷方案,確定 Agnlican Church 新舊並蓄的禮拜模式和教義細節,但是徹底脫離教皇管轄;史稱 Elizabethan Religious Settlement。

在那以後,所謂的「英國國教」才開始有它自己的獨特性。而這種獨特性,就是典型的「英國式矛盾並存」。就像他們的政體:君主和議會並存;一方面有強烈的社會階級意識,另方面又完全的自由平等。一方面,英國國教自稱是與天主教、東正教三足鼎立的「舊教」,另一方面也自認為是改革成功的抗議派。隨著英國的「日不落帝國」,英國國教號稱有七千七百萬信徒。在美國、台灣和其他地方,信奉英國「國」教聽起來頗奇怪的,於是它有另一個名字:聖公會 (Episcopal Church)。

伊麗沙白的加冕和喪禮,都在西敏寺舉行。她的「暱稱」之一是「Virgin Queen」,當然就沒有子嗣。所以都鐸王室的血脈,到她就斷了,也就結束了英國史的都鐸時期。那是 1603 年。她成功地將正在蘇格蘭稱王的遠房表弟詹姆斯六世引入英格蘭,而他受冕之後改叫詹姆斯一世 (James I)。自那一年起,蘇格蘭、英格蘭和威爾斯,就是「一國」了。

我所知道的康橋(徐志摩)

【一】


我這一生的周折,大都尋得出感情的線索。不論別的,單說求學。我到英國是為要從羅素。羅素來中國時,我已經在美國。他那不確的死耗傳到的時候,我真的出眼淚不夠,還做悼詩來了。他沒有死,我自然高興。我擺脫了哥倫比亞大博士銜的引誘,買船票過大西洋,想跟這位二十世紀的福祿泰爾認真念一點書去。誰知一到英國才知道事情變樣了:一為他在戰時主張和平,二為他離婚,羅素叫康橋給除名了,他原來是 Trinity College 的 Fellow,這來他的 Fellowship 也給取消了。他回英國後就在倫敦住下,夫妻兩人賣文章過日子。因此我也不曾遂我從學的始願。

我在倫敦政治經濟學院裏混了半年,正感著悶想換路走的時候,我認識了狄更生先生。狄更生──Galsworthy Lowes Diokinson──是一個有名的作者,他的「一個中國人通信」(Letters From Chinaman)與「一個現代聚餐談話」(A Modern Symposium)兩本小冊子早得了我的景仰。我第一次會著他是在倫敦國際聯盟協會席上,那天林宗孟先生演說,他做主席;第二次是宗孟寓裏喫茶,有他。以後我常到他家裏去。他看出我的煩悶,勸我到康橋去,他自己是皇家學院(Kings College)的 Fellow。我就寫信去問兩個學院,回信都說學額早滿了,隨後還是狄更生先生.替我在他的學院裏說好了,給我一們特別生的資格,隨意選科聽講。從此黑方巾黑披袍的風光也被我占著了。

初起我在離康橋六英里的鄉下叫沙士頓地方租了幾間小屋住下,同居的有我從前的夫人張幼儀女士與郭裳君。每天一早我坐街車(有時自行車)上學,到晚回家。這樣的生活過了一個春,但我在康橋還只是個陌生人,誰都不認識,康橋的生活,可以說完全不曾嘗著,我知道的只是一個圖書館,幾個客室,和三兩個吃便宜飯的茶食舖子。狄更生常在倫敦或是大陸上,所以也不常見他。那年的秋季我一個人回到康橋,整整有一學年,那時我纔有機會接近真正的康橋生活,同時我也慢慢的「發見」了康橋。我不曾知道過更大的愉快。

【二】


「單獨」是一個耐尋味的現象。我有時想它是任何發現的第一個條件。你要發現你的朋友的「真」,你得有與他單獨的機會。你要發現你自己的真,你得給你自己一個單獨的機會。你要發現一個地方(地方一樣有靈性),你也得有單獨玩的機會。我們這一輩子,認真說,能認識幾個人?能認識幾個地方?我們是太匆忙,大沒有單獨的機會。說實話,我連我的本鄉都沒有什麼了解。康橋我要算是有相當交情的,再次許只有新認識的翡冷翠了。啊,那些清晨,那些黃昏,我一個人發癡似的在康橋!絕對的單獨。

但一個人要寫他最心愛的對象,不論是人是地,是多麼使他為難的一個工作?你怕,你怕描壞了它,你怕說過分了惱了它,你怕說太謹慎了辜負了它。我現在寫康橋,也正是這樣的心理,我不會寫,我就知道這回是寫不好的──況且又是臨時逼出來的事情。但我卻不能不寫,上期預告已經出去了。我想勉強分兩節寫,一是我所知道的康橋的天然景色,一是我所知道的康橋的學生生活。我今晚只能極簡約寫些等以後有興會時再補。

【三】


康橋的靈性全在一條河上;康河,我敢說,是全世界最秀麗的一條水。河的名字是葛蘭大(Granta),也有叫康河(River Cam)的,許有上下流的區別,我不甚清楚。河身多的是曲折,上游是有名的拜倫潭──Byron Spool──當年拜倫常在那裏玩的;有一個老村子叫格蘭騫斯德,有一個果子園,你可以躺在纍纍的桃李樹蔭下吃茶,花果會吊入你的茶杯,小雀子會到你桌上來啄食,那真是別有一番天地。這是上游,下游是從騫斯德頓下去,河面展開,那是春夏間競舟的場所。上下河分界處有一個築,水流急得很,在星光下聽水聲,聽近村晚鐘聲,聽河畔倦牛趨艸聲,是我康橋經驗中最神秘的一種;大自然的優美,蜜靜,調諧在這星光與波光的默契中不期然的淹入了你的性靈。

但康河的精華是在它的中樞,著名的:“Backs”這兩岸是幾個最蜚聲的學院的建築。從上面下來是 Pembroke. St. Katharine's、King's、Clare, Trinity, St. John's。最令人留連的一節是克萊亞與皇家學院的毗連處。克來亞的秀麗索鄰著皇家教堂(King's Chapel)的閎偉。別的地方儘有更美更莊嚴的建築,例如巴黎賽因河的羅浮宮一帶,威尼斯的利阿爾多大橋的兩岸,翡冷翠維基烏大橋的周遭,但康橋的 “Backs”自有它的特長,這不容易用一二個狀詞來概括,它那脫盡塵埃氣的一種清澈透逸的意境可說是超出了圖圖而化生了音樂的神味。再沒有比這一群建築更調諧更勻稱的了!論畫,可比的許只有柯羅(Corot)的田野;論音樂,可比的許只有蕭班(Chopin)的夜曲。就這也不能給你依稀的印象,它給你的美感簡直是神靈性的一種。

假如你站在皇家學院橋邊的那顆大掬樹蔭下眺望,右側面,隔著一大方淺草坪,是我們的校友居(Fellows Building),那年代並不早,但它的嫵媚也是不可淹的,它那蒼白的石壁上春夏間滿綴著豔色的薔薇在和風中搖顛,更移左是那教堂,森林似的尖閣不可涼的永遠直指著天空;更左是克萊亞,啊!那不可信的玲瓏的方庭,誰說這不是聖克萊亞(St. Clare)的化身,那一塊石上不閃耀著她當年聖潔的精神?在克萊亞後背隱約可辨的是康橋最橫貴最驕縱的三清學院(Trinity),它那臨河的圖書樓上坐鎮著拜倫神采驚人的雕像。

但這時你的注意早已叫克萊亞的三環洞橋魔術似的攝住。你見過西湖白堤上的西冷斷橋不是?(可憐它們早已叫代表近代醜惡精神的汽車公司給踩平了,現在它們跟著蒼涼的雷峰永遠辭別了人間。)你忘不了那橋上斑駁的蒼苔,木柵的古色,與那橋拱下洩露的湖光與山色不是?克萊亞並沒有那樣體面的襯托,它也不此盧山棲賢寺旁的觀音橋,上瞰五老的奇峰,下臨深潭與飛瀑;它只是怯怜怜的一座三環洞的心橋,它那橋洞也只淹映著細紋的波鱗,婆娑的樹影,它那橋上櫛比的小穿闌與闌節頂上雙雙的白石球,也只是村姑子頭上不誇張的香草與野花一類的裝飾;但你凝神的看看,更凝神的看看,你再反省你的心境,看還有一絲屑的俗念沾滯不?只要你審美的本能不曾汨滅時,這是你的機會實現純粹美感的神奇!

但你還能選你賞鑒的時辰。英國的天時與氣候是走極端的。冬天是荒謬的壞,逢看連綿的霧盲天你一定不遲疑的甘願進地獄本身去試試;春天(英國是幾乎沒有夏天的)是更荒謬的可愛,尤其是它那四五月間最漸緩最豔麗的黃昏,那才真是寸寸黃金。在康河邊上過一個黃昏是一服靈魂的補劑。啊!我那時蜜甜的單獨,那時蜜甜的閒暇。一晚又一晚的,只見我出神似的倚在橋欄上向西天凝望:

看一回凝靜的橋影,
數一數螺細的波紋;
我倚暖了石闌的青苔,
青苔涼透了我的心坎……

還有幾句更笨重的怎能彷彿那游絲似輕妙的情景:

難忘七月的黃昏,還樹凝寂,
像墨潑的山形,襯出輕柔瞑色,
密稠稠,七分鵝黃,三分橘綠,
那妙意只可去秋夢邊緣捕捉,……

【四】


這河身的兩岸都是四季常青最蔥翠的草坪。從校友居的樓上望去,對岸草場上,不論早晚,永遠有十數匹黃牛與白馬,脛蹄沒在恣蔓的草叢中,從容的在咬嚼,星星的黃花在風中動盪,應和著它們尾鬃的掃拂。橋的兩端有斜倚的垂柳與掬蔭護住,水是澈底的清澄,深不足四尺,勻勻的長著長條的水草。這岸邊的草坪又是我的愛寵,在清朝在傍晚,我常去這天然的織錦上坐地,有時讀書,會時看水,有時仰臥看著天空的行雲,有時反仆著摟抱大地的溫軟。

但河上的風流還不止兩岸的秀麗。你得買船去玩。船不止一種;有普通的雙漿划船,有輕快的薄皮舟(Canoe)有最別緻的長形撐篙船(Punt)。最末的一種是別處不常有的:約莫有二丈長,三尺寬,你站直在船梢上用長竿撐著走的。這撐是一種技術。我手腳太蠢,始終不曾學會。你初起手嘗試時,容易把船身住在河中,東顛西撞的狼狽。英國人是不輕易開口笑的人,但是小心他們不出聲的縐眉!也不知有多少次河中本來優閑的秩序叫我這莽撞的外行給搗亂了。我真的始終不曾學會;每回我不服輪跑去租船再試的時候,有一個白鬍子的船家往往帶譏諷的對我說:「先生,這撐船費勁,天熱累人,還是掌個薄皮舟溜溜吧!」我那裏肯聽話,長篙子一點就把船撐了開去,結果還是把河身一段段的腰斬了去!

你站在橋上上去看人家撐,那多不費勁,多美!尤其在禮拜天有幾個專家的女郎,穿一身縞素衣服,裙裾在風前悠悠的飄著,戴一頂寬邊的薄紗帽,帽影在水草間顫動,你看她們出橋洞時的姿態,援起一根竟像沒分量的長竿,只輕輕的,不經心的往波心裏一點,身子微微的一蹲,這船身便波的轉出了橋影,翠條魚似的向前滑了去。她們那敏捷,那閒暇,那輕盈,真是值得歌詠的。

在初夏陽光漸煖時你去買一支小船,划去橋邊蔭下躺著念你的書或是做你的夢,槐花香在水面上飄浮,魚群在接喋聲在你的耳邊挑逗。或是在初秋的黃昏,近著新月的寒光,望上流僻靜處遠去。愛熱榴的少年們攜著他們的女友,在船沿上支著雙雙的東洋編紙燈,帶著話匣子,船心裏用軟墊鋪著,也開向無人跡處去享他們的野福 ──誰不愛聽那水底翻的音樂在靜定的河上描寫夢意與春光!

住慣城市的人不易知道季候的變遷,看見葉子掉知道是秋,看見葉子綠知道是春;天冷了裝爐子,天熱了拆爐子;脫了棉袍,換上夾袍,脫下夾袍,穿上單袍,不過如此罷了。天上星斗的消息,地上泥土裏的消息,空中風吹的消息,都不關我們的事。忙著哪!這樣那樣事情多著,誰耐煩管星星的移轉,花草的消長。風雲的愛幻?同時我們抱怨我們的生活,苦痛,煩悶,拘束,枯燥,誰肯承認做人是快樂?誰不多少地咒詛人生!

但不滿意的生活大都是由於自取的。我是一個生命的信仰者,我信生活決不是我們大多數人僅僅從自身經驗推得的那樣暗慘。我們的痛根是在「忘本」。人是自然的產兒,就比枝頭的花與鳥是自然的產兒;但我們不幸是文明人,入世深似一天,離自然遠似一天。離開了泥土的花草,離開了水的魚,能快活嗎?能生存嗎?從大自然,我們取得我們的生命;從大自然,我們應分取得我們繼續的滋養。那一株婆娑的大木沒有盤錯的根低深入在無盡藏的地裏?我們是永遠不能獨立的。有幸福是永遠不離母親撫育的孩子,有健康是永遠接近自然的人們。不必一定與鹿豕遊,不必一定回「洞府」去;為醫治我們當前生活的枯窘,只要「不完全遺忘自然」一張輕淡的藥方,我們的痛象就有緩和的希望。在青草裏打幾個滾。到海水裏洗幾次浴,到高處去看幾次朝霞與晚照──你肩背上的負擔就會輕鬆了去的。

這是極膚淺的道理,當然。但我要沒有過過康橋的日子,我就不會有這樣的自信。我這一輩子就只那一春,說也可憐,算是不曾虛度。就只那一春,我的生活是自然的,是真愉快的!(雖則碰巧那也是我最感受人生痛苦的時期。)我那時有的是閑暇,有的是自由,有的是絕對單獨的機會。說也奇怪,竟像是第一次,我辨認了星月的光明,草的青,花的香,流水的殷勤。我能忘記那初春的睥睨嗎?曾經有多少個清晨我獨自冒著冷去薄霜鋪地的林子裏閒步──為聽鳥語,為盼朝陽,為尋泥土裏漸次蘇醒的花草,為體會最微細最神妙的春信。啊!那是新來的畫眉在那邊凋不盡的青枝上試它的新聲!啊!這是第一朵小雪球花掙出了半凍的地面,啊,這不是新來的潮潤沾上了寂寞的柳條?

靜極了,這朝來水溶溶的大道,只遠處牛奶車的鈴聲,點綴這個週遭的沉默。順著這大道走去,走到盡頭,再轉入林子裏的小徑,往煙霧濃密處走去,頭頂是交枝的榆蔭,透露著漠楞楞的曙色,再往前走去,走盡這林子,當前是平坦的原野,望見了村舍,初青的麥田,更遠三兩個饅形的小山掩住了一條通道。天邊是霧茫茫的,尖尖的黑影是近村的教寺。聽,那曉鐘和緩的清音。這一帶是此邦中部的平原,地形像是海面的清波,默沈沈的起伏;山嶺是望不見的,有的是常青的草原與沃腴的田壤。登那土阜上望去,康橋只是一帶茂林,擁戴著幾處婷婷的尖閣。嫵媚的康河也望不見蹤跡,你只能循著那錦帶似的林木想像那一流清淺。村舍與樹林是這地盤上的棋子,有村舍有佳蔭,有佳蔭處有村舍。這早起是看炊煙的時辰;朝霧漸漸的升起,揭開了這灰蒼蒼的天幕,(最好是微霰後的光景)遠近的炊煙,成絲的,成縷的,成捲的,輕快的,遲重的,濃灰的,淡青的,慘白的,在靜定的朝氣裏漸漸的上騰,漸漸的不見彷彿是朝來人們的祈躊,參差的翳入了天聽。朝陽是難得見的,這初春的天氣,但它來時是起早人莫大的愉快。頃刻間這田野添深了顏色,一層輕紗似的金粉糝上了這草,這樹,這通道,這莊舍。頃刻間這周遭瀰漫了清晨富麗的溫柔。頃刻間你的心懷也分潤了白天誕生的光榮。「春!」這勝利的晴空彷彿在你的耳邊私語。「春!」妳那快活的露魂也彷彿在那裏回響。

【五】


伺候著河上的風光,這春來一天有一天的消息。關心石上的苔痕,關心敗草裏的鮮花,關心這水流的緩急,關心水草的滋長,關心天上的雲霞,關心新來的鳥語。怯怜怜的小雪球是探春信的小使。鈴蘭與香草是歡喜的初聲。窈窕的蓮馨,玲瓏的石水仙,愛熱鬧的克羅克斯,耐辛苦的蒲公英與雛菊──這時候春光已是縵爛在人間,更不須殷勤問訊。

瑰麗的春天。這是你野遊的時期,可愛的路政,這裏不比中國,那一處不是坦蕩蕩的大道?徒步是一個愉快,但騎自轉車是一個更大的愉快。在康橋騎車是普遍的技術;婦人,稚子,老翁,一致享受這雙輪舞的快樂。(在康橋聽說自轉車是不怕人偷的,就為人人都自己有車,沒人要偷。)任你選一個方向,任你上一條通道,順著這帶草味的和風,放輪遠去,保管你這半天的消遙是你靈性的補劑。這道上有的是清蔭與美草,隨地都可以供你休憩。你如愛花,這裏多的是錦繡似的草原。你如愛鳥,這裏多的是巧囀的鳴禽。你如愛兒童,這鄉間到處是可親的稚子。你如愛人情,這裏多的是不嫌遠客的鄉人,你到處可以「掛單」借宿,有酪漿與嫩薯供你飽餐,有奪目的鮮果恣你嘗新。你如愛酒,這鄉間每「望」都為妳儲有上好的新釀,黑啤如太濃,蘋果酒、薑酒都是供你解渴潤肺的。……帶一卷書,走十里路,選一塊清靜地,看天,聽鳥,讀書,倦了時,和身在草綿綿處尋夢去──你能想像更適情更適性的消遣嗎?

陸放翁有一聯詩句:「傳呼快馬迎新月,卻上輕輿趁晚涼;」這是做地方官的風流。我在康橋時雖沒馬騎,沒轎子坐,卻也有我的風流;我常常在夕陽西曬時騎了車迎著天邊扁大的日頭直追。日頭是追不到的,有沒有夸父的荒誕,但晚景的溫存卻被我這樣偷嘗了不少。有三兩幅畫圖似的經驗至今還是栩栩的留著。只說看夕陽,我們平常只知道登山或是臨海,但實際只須遼闊的天際,平地上的晚霞有時也是一樣的神奇。有一次我趕到一個地方,手把著一家村莊的籬巴,隔著一大田的麥浪,看西天的變幻。有一次是正衝著一條寬廣的大道,過來一大群羊,放草歸來的,偌大的太陽在它們後背放射著萬縷的金輝。天上卻是烏青青的,只賸這不可逼視的威光中的一條大路,一群生物!我心頭頓時感著神異性的壓迫,我真的跪下了,對著這冉冉漸翳的金光。再有一次是更不可忘的奇景,那是臨著一大片望不到頭的草原,滿開著豔紅的罌粟,在青草裏亭亭的像是萬盞的金燈,陽光從褐色雲裏斜著過來。幻成一種異樣的紫色,透明似的不可逼視,霎那間在我迷眩了的視覺中,這草田變成了……不說也罷,說來你們也是不信的!

一別二年多了,康橋,誰知我這思鄉的隱憂?也不想別的,我只要那晚鐘撼動的黃昏,沒遮攔的田野,獨自斜倚在軟草裏,看第一個大星在天邊出現!

十五年一月十五日

紙上旅行--劍橋

(寫給在倫敦的師凡,我們共讀 Rick's London 2009)

自從徐志摩為劍橋寫了一詩一文,而且都收入了國文課本,就讓這個本來就該世人皆知的小鎮,在每個台灣的國中生心裡,留下了靜謐到近乎神聖的印象。後來,又有電機工程兼散文大師陳之藩的理性補充,讓劍橋成為人類心靈和智慧的雙重聖殿。也許哈佛(甚至西點軍校)是世界排名第一的大學(儘管沒人理會排名的量尺是什麼),但是劍橋,在學者的心中,至少還要維持一百年的絕對地位。來到英國必須拜訪劍橋;就像是,去到德國必須拜訪哥丁根。

我不知道你的國中國文課本,是否已經墮落到刪除了徐志摩關於康橋(他的翻譯)的一詩一文?那首詩已經變成了歌,我唱的是「金韻獎」版,而你唱的想必是 林宥嘉版。我很感謝林宥嘉(或他的經紀人)重唱這首歌,讓它在年輕族群中有復活的可能。這是全中國上半個二十世紀唯一一首有資格拿來和唐詩宋詞分庭抗禮的白話詩,每一個說華語的人,都應該背誦這首詩。

至於他那一文《我所知道的康橋》,我找來全文存進部落格裡,如今重讀,發現可以當作劍橋的旅遊指南。國中課本只節錄了第四篇和第五篇,從『那朝來水溶溶的大道,只遠處牛奶車的鈴聲,點綴這個週遭的沉默』開始。當時,我坐在教室裡讀這篇課文,覺得四壁生輝,整個房間被照亮了。

徐志摩那文的第一節,說他如何來到劍橋,提到他原本想要追隨的老師羅素。這人本來是個數學家,做數學的基礎理論與邏輯。後來跨入哲學領域,卻寫了一部集當時哲學之大成的鉅著。也許是國中時代被徐志摩種下的因,我後來也變得崇拜羅素,把他當作自由與理性的典型;也因為他而自修了數學基礎和邏輯,到了 Penn State 差點就以邏輯學作為專業。

第二節談「單獨」旅行,正如你現在的狀況。

第三節講康河和她的 Backs。p.372 的圖左,就寫著大大的「The Backs」。八十年前的這篇文章,就像旅遊指南一樣,由南向北列出 King's 學院、Clare 學院和 Trinity 三一學院。他告訴我們書上沒說的:拜倫塘、Clare 三環棟橋,和三一學院圖書館上的拜倫雕像。這些,應該都會在 Walking Tour 走到,一趟兩小時 (p.373),書上特別建議你 10:30 以前先到 Tourist Information 去預定一席。TI 在 Market Square 旁邊,地圖幾乎正中央畫著反白的 i 的位置。

劍橋的學院始於 12 世紀,早期都是「讀經班」,其修道院的建築形式來自這個歷史因素。國王學院和三一學院是在都鐸王朝 (Tudor) 的時期所建,前者由亨利七世,後者由亨利八世。p.374 對這兩個學院(的觀光資訊)有所介紹。

牛頓曾是三一學院的教授,羅素也是;還有那位全身僵硬坐在輪椅上的 Hawking 教授。就學術而言,如果劍橋是一座尖塔,三一學院是尖塔上的塔尖。

都鐸王朝時期,英國從孤懸外海的幾個島,擠入歐洲史舉足輕重的角色。三位「主要的」君主,先後是亨利七世、亨利八世 (Henry VIII) 和伊麗沙白一世 (Elizabeth I)。英國國力在伊麗沙白女王治下的 45 年開始抬頭,英國海軍幾乎殲滅了西班牙所謂的「無敵艦隊」。雖然莎士比亞和培根都是那時期的人,但是英國的科學在那時還沒有真正的天才;伊麗沙白過世的時候,1603 年,歐洲的笛卡爾、刻卜勒和伽利略,即將要開啟一場自然哲學的革命,而英國則相對落後。

我們在格林威治的海軍學院見過 Wren 的建築設計。他在劍橋的作品就是三一學院圖書館。p.374 寫著,牛頓在入口的長廊處,拍手聽回聲,計算聲速。圖書館裡展出 12 份手稿真跡,可以看到牛頓的筆跡。拜倫是十九世紀的人,所以他在圖書館上的雕像,肯定是後來補上去的。

p.375 說 Fitzwilliam 博物館是「倫敦以外」最好的古董和藝術博物館,免費。既然你在倫敦已經走遍了博物館,也許就可以跳過這一間,把時間換去「撐篙」吧?

徐志摩的第四節寫的就是「撐篙」,也就是 p.375 介紹的「punting」。那種平底船就是 punt。徐志摩說他始終沒有學會。那時代的中國讀書人比較沒有運動的經驗,你應該會做得比較好;去試試看吧,加油。反正頂多就像徐志摩那樣「把河身一段段的腰斬了去」。

雖然徐志摩也大力推薦騎腳踏車(他說是「雙輪舞的樂趣」),而且 train station 出來就有腳踏車出租店 (p.373)。不過,要是我,還是願意走路。腳踏車總擔心被偷,沒人會偷我的腳。從火車站到 TI 只有 800 公尺,就散步吧。

很希望聽你說說,師凡版本的「我所知道的康橋」。

2009年8月6日 星期四

紙上旅行--格林威治

(寫給在倫敦的師凡)

事情有點不如想像。我本來以為可以用 Rick 這本書跟你同遊倫敦,可是一則我自己太忙,二則似乎你立刻就自己活得好好的了,所以也就罷了。

你飛去的那一天,我其實讀了 pp.356-61 的 Greenwich,但是還沒機會寫給你,就發現豪峰已經帶你走過了,而你似乎也跟同學在那裡玩得很熟了。到了格林威治當然要看天文台,還要踩一踩經度原線。這些你都做過了。但是,不知道你有沒有沿著經度原線那條直線,走上一百步,好好踩一踩它?

還有,你搭船了嗎?似乎是個有趣的經驗(我曾經搭船走過一段湘江,值得)。格林威治的碼頭在 p.358 的圖裡,倫敦那邊的碼頭就在 Big Ben 下面,Greenwich 在泰晤士河的下游。我覺得最好是搭乘 Tube 去倫敦,搭船順流而下,在河上觀賞倫敦眼和倫敦塔等著名建築。航程大約 70 分鐘,在碼頭附近購票,有 City Cruises 和 Thames River Services 兩家公司,單程票價 7.50 磅。Oyster 或 Travelcard 可折價 1/3;不知道你有沒有這種卡?書上說,船上可以買到零食,但是最好自己帶些野餐上船。(p.37)

雖然它的午餐 menu 可能有點貴,但還是希望你去 Trafalgar Tavern (客棧) 吃一頓午餐或下午茶。Trafalgar 是英國人最津津樂道的一場海戰,發生在 1805 年的西班牙海域,是英國打敗拿破崙的一場決定性戰役,英軍的 23 艘船對上法國和西班牙的 33 艘聯軍,但是英國打出了 0:22 艘沈船的勝利。可是,英軍的將領 Nelson 卻受傷殉職了。他成為英國最有名的英雄之一。你可以在附近的 National Maritime Museum (國家海事博物館)看到關於 Nelson 的事蹟。

你不妨多去客棧幾次,找一個好位子,嘗一份好菜單。等媽媽和姊姊來了,帶她們逛 Greenwich 之間,去這間客棧吃一頓吧。(算是我請客。)

在 Trafalgar 客棧左後方,是老皇家海軍學院 (Old Royal Naval College)。它創立於 1688 年英國的「光榮革命」Glorious Revolution 之後,屬於所謂「Stuart 王朝復弼」時期。整座學院是著名的 Wren (1632-1723) 的設計。Wren 是牛頓的同時期人物,比牛頓大十歲。在世期間,他可能比牛頓更受當代人重視。他被尊稱為數學家、設計家、天文學家等等,但是從歷史的後方來看,他最大的成就是建築。以後我們去劍橋,還有 Wren 的作品。

海軍學院分成兩棟,原因是不能檔到後面 Queen's House 的視野。所以,站在兩棟之間,應該也是觀賞 Queen's House 的好地點。(p.359)

可惜你這趟錯過了 Greenwich 最「大」的觀光賣點:Cutty Sark。想必你已經知道她,一艘史上最大的,也是最後的:快帆船 (clipper)。名字的字面意思是「野丫頭襯衫」,可能是調侃她的船帆吧。這是一艘所謂的 China clipper,或者 tea clipper (兩者應該是同義詞)。指的是她跑遠東航線,倒也不一定只去中國,載的也不只是茶葉。

希望這樣一篇,對於你在 Greenwich 的見聞還有一點點幫助。

我倒是好奇,你的 ISIS 學校,在 p.358 的圖上大概看不到吧?但是,可以從圖上指出,朝哪個方向走多遠嗎?